皇后闻言,面色大变,立刻跪了下去:“陛下何出此言,妾身何尝不知道您的爱女之心,可妾身不愿陛下因此而受朝臣非议,故而出言相劝。”
宋晏书瞧着两人之间气氛严肃,也赶紧陪母亲一起跪着。
“芸娘,你这是何意,吾早说过,我们夫妻之间不要如此客气,私下里你该像民间寻常夫妻一样待我,方才显得你我二人的情谊深厚。你快快起来,到吾身边坐着。”
皇后拉住宋瑾伸出的手起身,叹息道:“妾身在朝中步履维艰,所以小心谨慎了些,瑾郎不要介怀。”
宋瑾闻言心疼万分,搂着皇后嘘寒问暖,叙往日旧事。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宋瑾这才想起女儿还在地上跪着,便道:“临安,你先退下吧。”
宋晏书闻言起身,因腿有些麻了险些往旁边倒去,但也只敢谢了父亲,老老实实地离开。
春寒料峭,宋晏书静静地站在宫殿之外,望着远处。
貌似在沉思着什么,但其实是腿还麻着,懒得走动。
婢女挽月道:“公主,咱们现在是要回寝宫,还是去别的地方呢?”
“现在才日中,本宫不想在这里闷着,甚是无趣。”
挽月道:“适才,代国夫人遣人邀您去打马球,您意下如何?”
“打马球?外祖母最是懂我,你快快备车,本宫要出宫去。”
打马球好啊,今日算得上天朗气清,她正想出门透透气,松松筋骨。听闻外祖母府上请了外邦的马球队,很有些手段,她必要与其切磋一番。
宋晏书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她的未来夫婿阮言钧却在家中愁容满面。
“孩儿不孝,刚刚考取功名,便被赐婚,将来仕途必被限制。何况公主千金之躯,不可能如寻常儿媳一样侍奉舅姑。孩儿实在是辜负了母亲对我的期许。”
阮言钧神色严肃,跪得端正。
他的母亲兰夫人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疑惑道:“吾何时对你有什么期许了?吾怎么没有印象?”
“母亲为孩儿请来名师,让我寒窗苦读,定是希望我能有一番作为。”
兰夫人放下手中的话本,神色有些不耐烦:“你年纪轻轻怎么如此啰嗦?请名师教你让你读书,是希望你老实在书院待着,不要出去闯祸也不要在家中烦我。再说书院里样样舒适,你哪来的什么寒窗苦读?”
阮言钧因母亲这一番话受到了极大冲击,半晌说不出话。
“母亲,孩儿何时烦您了,您竟对孩儿如此厌弃?”
兰夫人深深叹了口气:“你小时候上房揭瓦,拉着兄长一起捅马蜂窝、趁你父亲睡着把他头发胡子绑在了一起的事你是全忘了。”
阮言钧低下头,面色微红:“小孩子好动些是正常的。”
兰夫人点点头:“你三岁的时候半夜跑出去敲别家宅院的门,吾带着厚礼替你满街道歉。你四岁的时候扬言要离家出走,带着五六个和你一般大的孩子躲在城外破庙,几家人寻了一天一夜,闹得满城风雨。”
“母亲别说了,孩儿知道错了,如今已经悔改了。”
“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来,你坐这来,娘亲有几句话要叮嘱你。”
阮言钧挨着兰夫人坐下,准备聆听母亲教诲。
兰夫人道:“儿啊,你要记得为娘今日说的话,成婚之后务必要对公主言听计从,莫要和她对着干,万事哄着来。更不要像你的兄长那样,每日和你嫂子闹和离,吵得吾耳朵嗡嗡叫。当然了,太过荒唐的事你也别由着公主性子来,咱还是要有原则。”
阮言钧身体一僵,疑惑道:“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窝囊?”
“公主是君,你是臣,臣子听从公主的话乃是天经地义,如何叫窝囊?再说做忠臣比做奸臣更需要头脑,你若想辅佐好公主,当然是要多费些心思。若不想公主被其他坏人带偏了,你须得先当上她的心腹。”
阮言钧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母亲说得是,孩儿受教了。”
兰夫人见儿子坚定得像接受了神圣的使命一样,料想他是听进去了,便放心了不少。
这孩子小时候顽劣,长大了又格外板正,简直是两个极端,真叫人头疼。先前得知圣上让他当临安公主的驸马,她很是担心这孩子被临安公主嫌弃无趣古板。
忽然,她又想起一件事,言辞恳切地嘱咐道:“筹办婚事劳累,你以后不用每天晨昏定省了。”
阮言钧摇摇头:“再累也要顾及礼仪,孩儿一定每日准时来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