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的友好时刻。

    不远处小孩子手里抓着的风车还在呼呼作响,秋千后面排了好长的队。

    楚星竹手上戳着最后一块臭豆腐没动,他说:“你知道我有个姐姐吧。”

    周青霜一顿:“嗯,很早就……”

    楚星竹:“她是出车祸走的,我那年四岁。”

    “她比我大十岁,那时候她上初中,住宿,一个星期回家一次,那天是周五下午。妈妈在做大餐,手机放在旁边,我拿着摆弄,不知道怎么就按到静音了…”

    说着楚星竹突然停了几秒,说不下去似的喘了两口气。

    周青霜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但有一种窒息感紧紧扼住了他,让他不敢继续听下去了。

    周青霜:“你……”

    楚星竹摇头:“你让我说完。”

    “那个下午,我们等了很长时间,等妈妈做完所有的菜,拿起手机,才发现有一通未接电话。”

    “后来才知道,不久前在隔着家一条街的地方,发生了一起很惨烈的车祸,当场死亡两人,一人重伤不治身亡,那个人就是我姐姐,拨出那通电话是…她意识消散前做出的最后一个反应。”

    “妈妈又接到了那通电话,她害怕得直发抖,还是立马接了,电话里面是一个陌生人的声音,挂了电话后,妈妈整个人就跟没了魂似的,拎着我放到你家,再等她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我问姐姐去哪里了,她游魂似的状态突然大变,站在家门口开始甩自己耳光,一边哭一边咒骂自己,我怕得不得了,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

    “妈妈没能接到姐姐最后的电话,永远都不知道姐姐最后想说什么,这一辈子永远都逃不掉。”

    “等我意识到那是我的错的时候,已经上小学了,很多事情压根就不记得了,家里甚至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我完全不记得她。”

    楚星竹语气一点都不沉重,他只是很平淡把这件事描述出来,就像是在讲一个外人的故事,跟他丝毫没有关系。

    周青霜没继续吃了,他把打包盒丢了,问:“你记得她的名字吗?”

    楚星竹:“我不记得,家里也没有任何关于她的东西了……但我初中的时候,有一次打扫房间找到了幼儿园的练字本,背面有两个名字,用爱心圈起来的,是楚木栖和楚星竹,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能唯一找到的关于她的痕迹。”

    周青霜突然想起十月份的时候,楚星竹一定要他陪着去拍照的事,心里堵塞住,嗓子也有些不舒服,他:“阿姨的头发白了。”

    “嗯。”

    楚星竹不知道是在哭还是在笑,他自我麻痹地说:“要是妈妈跟之前一样,把家里所有关于我的痕迹都笑出就好了,她就能忘了我。”

    周青霜张嘴但没有说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周青霜开口问:“你也能把我们的名字写在我本子上么?”

    楚星竹惊得骨骼都在战栗,他颤抖不已,有些话不用说得那么明白,但是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氛围,已经有了一种缱绻彷徨的纠缠不清的宿命感。

    楚星竹觉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差点没有喘过气,他低声着说:“你过来。”

    周青霜脑子一片空白,动作快于一切,等他距离楚星竹很近的时候,他心脏猛地撞击胸腔。

    可臭豆腐比他预想的来得快。

    楚星竹把手里最后的那块已经凉了的臭豆腐塞进了周青霜嘴里,动作相当得快。

    周青霜脸色黢黑,他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