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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娜笔趣阁 > 都市小说 > 七零貌美村姑带空间嫁知青 > 第200章 清纯嫩妹的粉嫩扇贝
    言颦川做鬼第七天,终于走到奈何桥的尽头。

    他回望来路,发觉这奈何桥也不算太长,三千只鬼排成三列,不过刚好站满。

    两位身型高大的鬼差站在两侧桥柱上,扯着嗓子反复喊道:

    “后面的快走!往前走!魂魄齐全的走右边!不齐全的滚到左边去!脑子不清楚的走中间!各走各的道!不要插队!”

    奈何桥虽然不长,但场面十分混乱。

    桥上的鬼魂形形色色,男女老少都有,每个鬼魂头上都顶着一团鬼火,也都保留着死前最后一刻的样貌。

    因此脸色都是极差的。

    其中不乏一些鬼哭狼嚎者,呆若木鸡者,诵经念佛者,自我超度者。

    更有一位壮年男鬼不肯相信自己已经死了,拔下了隔壁女鬼头上的厉斧,正往自己头上疯狂砍去,尝试中断这一噩梦。

    言颦川回望着喧扰,不禁感叹,这冥界实乃热闹非凡,但显然人手不够。

    维持秩序的只有二位鬼差和一个老汤婆。

    二位鬼差站在两侧朱红桥柱子上,身穿一身利落的玄衣,手举一个黑雾萦绕的三齿钉钯,见谁插队,就一挥钉钯敲上去。

    被敲到的鬼当即晕在原地,造成二次拥堵。

    至于那位老汤婆,

    看上去似乎更加令鬼头大。

    “叫什么?”

    “杨舟!”

    “啊?”

    “杨舟啊!”

    “说大点声儿!你是饿死的吗?说话都没力气。”

    “杨舟啊!杨舟!杨舟!!!!!”

    老汤婆年逾三万岁,脸色黝黑,身型如山高,来来往往的鬼魂不过她一掌之大。

    她独自盘坐在桥的出口,身着一袭干练黑袍,白发被一根长簪高高盘起,手里捧着一本泛黄的生死簿,问清来者姓名,便划去生死簿上对应名字,抬起膝盖,放行一人。

    “簿子上没有这个名字啊。”

    不过,她老人家有一些难堪重任,脸贴在簿子上找了几个来回,也找不出来者姓名。

    “是杨舟!杨舟啊!!!你是不是聋了!!!!我夫人在前面等着我呐!你快点啊!!!!”

    言颦川歪着头,关切地望着面前这位名叫“杨舟”的仁兄———他一副文弱书生样子,身体却四分五裂,看起来极为惨烈。

    “别喊啦!啊唷!咱这地界儿原来一天都死不了几个人的,人手一直不多,最近不知怎的,死人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她们也不想为难您呢,咱体谅一下罢了。”

    身后的大爷提着嗓子,绕过言颦川,扒拉着杨舟兄的断臂,笑呵呵劝道。

    杨舟兄闻言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完整的从中间裂开的头,并恶狠狠朝身后二人瞪了一眼。

    言颦川和大爷一起抖了抖。

    大爷瞬间噤了声。

    “你怎么知道原来死得不多?你不是刚来的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言颦川低头去寻那声音来源,发现自己和大爷之间,原来还蹲着个湿答答的白衣书童。

    小小一个,约莫八九岁的样子。

    大爷一手把着白胡子,低头笑道:“我都来半年了,一直躲在鬼门桥那儿,本想等我夫人来了一同上路,如今人没等到,就被突然涌进的人潮推到这儿了,嗨,不说了。你呢?小鬼,你怎么小小年纪,就来这儿了?”

    小书童双眼炯炯,声音细软,缓缓道:“外头打仗了,我随家主逃命,原是要去京城投奔亲戚,路上遇到一伙儿山匪,我们跳了船,掉进河里……”

    话还没说完,小书童又垂下头,神色落寞,不再吭声。

    大爷和言颦川对视一眼,皆是无语凝噎。

    沉默半晌,言颦川躬下身去,拍了拍他的头,温声道:“罢了,罢了,今天是个吉日,咱们喝了孟婆汤,都能投个好人家,下一世都好好享福去。”

    小书童抬头看向他,怯生生问道:“真的?”

    “真的!”言颦川点点头。

    “真的!我作证。”大爷拍拍胸脯,应和道。

    小书童紧皱的眉间瞬间松展了许多,他重新低下头,还是蹲在那里,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言颦川见小书童归于平静,便又转回身子,想了解一下杨舟兄的投胎进度。

    刚转过身,身后大爷便轻轻攀上他的肩,一脸慈爱问道:“这位小爷,你生得颇有些俊俏啊!你在上头是做什么的?”

    言颦川被问得猝不及防,连忙回过头,欠身恭敬道:“回您的话,我先前是个喂马放羊的。”

    大爷单眉上挑,来回扫了他一眼,不爽道:“都来这地界儿了,怎的还藏着掖着?您这一身矜贵漂亮,怎么可能去放羊喂马?”

    言颦川低头看了看自己,只见自己穿了一身素净内衬,但衣料上等且针脚精细,处处绣着金丝龙纹,的确有十足贵气。

    “您可有镜子?能借我照照?”言颦川问道。

    “这上赶子投胎的队伍,我去哪儿给你找镜子?”大爷双手抱胸,看言颦川的眼神愈发无语了些。

    言颦川点点头,老实说道:“方才来的路上,我想了一路,只记得小时候在军中喂马,家里还有个妹妹,其余的事,一概记不清了。”

    虽记不全这一生的来龙去脉,但幼年时日日清扫马厩,其中的马屎味臭得他记忆犹新,因此,他十分笃定,自己绝非什么养尊处优的天潢贵胄之辈。

    大爷满脸质疑,沉默片刻,又问:“那你是怎么死的?总不会连这个都忘了吧?”

    “这个也不大记得了。”言颦川如实答道。

    “不记得了?这还能不记得了?”大爷满头白发,一脸褶皱,仰头捋着胡子道:“我是染了疫病死的。死的当日,我家孙儿围着我哭了一天,他姑母叔伯都劝他,说我福大,活了百年,一辈子没过过苦日子。我那一日,就站在那里,看着他们……你怎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言颦川沉默方许,缓缓点了点头。

    他脑海中的确没有任何关于死亡的记忆,若是仔细去想,只能想起许多浓重苦腥的药味,自己似乎在这药味里沉浮了许久,再一睁眼就到这儿了。

    冥思片刻,言颦川缓缓道:“我估摸是……病死的吧?”

    “哦?”大爷上下审视了他一眼,眼神由疑惑转为叹惋,苍老粗哑的声音也变柔和了些,道:“你这模样,倒真像是病死的……难怪了,人病得糊里糊涂,是记不清许多事的。”

    言颦川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点点头,陪了个笑。

    大爷一手拍在中间那小书童头上,叹道:“你看这哥哥,年纪轻轻就病死了,比你还可怜哟!”

    “呵呵…………”言颦川点点头,继续陪笑。

    “下一个!”老汤婆终于找到杨舟兄的名字,抬起膝盖,将他放行。

    她弓着腰,将脸埋在生死簿里,冲来者洪亮地喊道:“叫什么?”

    言颦川向前一步迈,大声道:“言!颦!川!”

    他怕耽误到身后鬼投胎,刻意将声音放大,吐字也格外清晰。

    不过,老汤婆的反应却是浑然不在他意料之中。

    “言颦川?”她十分流畅地将这三个字复述了出来,眼眸抬起,直勾勾盯着他。

    “嗯。对!”言颦川被这庞然巨物盯得有些发毛,却还是昂着头,努力提高声量。

    老汤婆眯起眼睛,后仰半丈,将他上上下下审了几个来回,原本黝黑褶皱的脸忽然展开笑起来,露出一排齐亮的白牙,其中四颗还镶了金边。

    “嚯!老天开眼了,可算放您下来了。”

    她搁下手中簿子,撅起一边屁股,从右侧裤兜里慢慢抽出一张皱皱巴巴的黄纸,“言颦川是吧?”

    “对,对。”言颦川不明所以,只好连连点头。

    老汤婆展开那张黄纸,用戴满银戒的手指着一行字,递下来给言颦川看。

    “您瞧瞧,都六年了,您早该来了!”

    言颦川顺着老汤婆的手,看向她指的地方。

    那张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每个名字上都被划了一道黑线,唯有她手指的地方写着一行字,还是干干净净的。

    上面写着:

    「言颦川,永兴二十三年冬,殁。」

    “嘢?永兴二十三年?那不是六年前了?你六年前就死了,怎么到如今才下来?”大爷将头搁在言颦川肩上,颇为讶异道。

    老汤婆打断大爷的话,欢喜道:“管他什么缘故,来了就好!老娘这本子烂帐终于能消了!”

    她捡起身前小碗,转身舀起一碗河水,递到言颦川手里,道:“喝吧!喝吧!喝了它把旧事都忘去,干干净净,好上路。”

    言颦川低头望去,只见碗里鲜红的泉水汩汩涌出,好似有生灵被缚其中。

    “别怕!一口干了。”老汤婆勾起坚硬的指甲,敲了敲碗底,催促道。

    言颦川仰头看向老汤婆的脸,又回头望了一眼来路,心中空空荡荡,好似放不下什么东西。

    来来往往的鬼魂都有上一世记忆,而自己想了一路,却想不起毫分。

    他踟蹰了良久,末了还是端起碗,慢慢将这汤水喝了下去。

    老汤婆见他喝得爽快,一脸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去一旁笔架上拿起笔,展开黄纸,正要划去他姓名。

    不料笔尖才刚触到“言”字,那一行字却忽然活过来一般,一扭一挣从纸上站起来。

    老汤婆眉头一紧,拿笔的手瞬间挥上来,准准地抓住那一行字,嘴里喊道:“妙珠!快来!”

    虽被紧紧攥住,那一行字却似受到天命感召一般,从老汤婆的指缝里拼了命往外钻,好几个都挣脱了出来,扭着薄薄的身子就要往天上飞。

    “妙珠!!!!快来!!!!”老汤婆气沉丹田,盘在原地大喊一声。

    话音刚落地,一颗人头便从老汤婆后方匆匆忙忙飞了过来。

    这人头顶着一头鸡窝状凌乱的碎发,白面红唇,目眦欲裂,脖子上鲜血淋漓。

    她先是左右看了一眼,随即开口询问道:“咋了?咋的了?”

    老汤婆怒气冲天地瞪了她一眼,指着那行逃跑的字喊道:“蠢猪!快追啊!”

    那人头顺着手指的方向,朝空中看去,果然看了几个小小的黑字,正鬼鬼祟祟地排成队向上飞着。

    她心领神会,立刻张开大嘴追上去。

    排队的鬼魂察觉到空中一颗大头在飞,还追着字咬,都渐渐安静下来,齐刷刷盯着人头的轨迹,左右摆起头来。

    那行字极其聪明,在空中盘旋而上,即便被“妙珠”紧紧追着咬,却也回回都能躲开,眼看着越飞越高,马上就要消失在血色浓云中。

    “完了,给老娘来这一出!”

    老汤婆心急如焚,一边怒骂着,一边将手中墨笔横起,朝空中三两下一画。

    一排排举着大刀的小墨人,就此在空中活了过来。

    “追上去!把它们通通给我抓回来!”

    小墨人们得令,纷纷举起手中大刀,朝那一行字飞远,也随之消失在浓云中。

    二位鬼差见此场景,默然无语片刻,一同看向老汤婆,皆是表情凝重。

    老汤婆也回望一眼她们,眼神复杂,默然良久,又低头去看言颦川。

    言颦川捧着空碗,呆滞地站在原地,打了个嗝。

    老汤婆摊开右手,一个被她捏散的“川”字,散架似的倒在她掌心里。

    她深沉叹出一口气,俯身向言颦川,目光如炬,森森然问道:

    “你说说,你到底在尘世中招惹了何方神圣?”

    言颦川被她问得愣住,一时答不出来,只好讪讪一笑,摇了摇头。

    他自然也想知道,自己到底招惹了谁,命丧黄泉就也就罢了,竟全然记不清生前事。

    老汤婆沉思片刻,忽而伸出大手,一把抓起他的身子,凑到眼前仔细研究起来。

    言颦川虽为人随和,处世不惊,但被这巨物近距离审视着,还是有些害怕,不自觉僵直起来,闭紧了双眼。

    老汤婆将他看了半晌,又摘下他的鞋子,将他放在掌心掂量片刻,突然恍然大悟般说道:“你魂魄不全,怎么混到这边来了,去左边排着!”

    说罢,便随手一抛,将他扔到桥上最左侧队伍里,嘴里又开始喊着:“下一位。”

    翻完一个浑圆的跟头之后,言颦川踉踉跄跄地爬起身来,四处寻望,却如何也找不见鞋子。

    后方来鬼挤着他朝前行进,言颦川别无他法,只好光着脚,在队伍簇拥之下,缓缓向桥下走去。

    行进途中,他几次抬头,望向那位老汤婆,十分想要问个究竟。

    无奈那位老汤婆一脸漠然,只一心盯着生死簿,寻找来者姓名,似乎刚刚发生的事并不需要解释。至于茫茫鬼海从何来去何方,更与她没有丝毫干系。

    言颦川自心底哀叹了一口气,毕竟他没有真正的气可叹。

    周围鬼魂也恢复如常,喧闹声将方才的插曲彻底淹没,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好在左边这支队伍前行得十分流畅,只一会儿,便轮到他下桥。

    桥头站着一位举着拐杖的佝偻老头,满头银丝,一脸漠然,因为驼背,身型只有言颦川一半高。

    刚才一路,言颦川都没有看见他,走到面前才发现,原来队伍尽头还有这样一位老人。

    老头见人来到,也不抬头,只低头盯着手中的小册子,冷冷问道:“叫什么名字。”

    “言颦川。”

    老头抬眼将他上下一扫,提笔写下这三个字,一句一顿慢慢说道:

    “人有三魂七魄,而你只剩一缕孤魂。”

    “孤魂野鬼,入不了轮回。”

    “不过阎王慈悲,在六道中替你宽限了你七七四十九日,叫你去人间寻回那丢失的二魂七魄,再来转世投胎。”

    “你去还是不去?”

    这段话他已说了千千万万遍,因此语调平得出奇,叫人听得直犯迷糊。

    言颦川听完也是愣了片刻,问道:“去干嘛?”

    老头头也不抬,将前一段话又重复一遍,并在末尾加了一句。

    “若能找齐魂魄,方可与前世故人再续前缘,有恩的还恩,有怨的还怨。”

    “你去,还是不去?”

    言颦川虽未全然听懂,但还是点点头,道:“去。”

    话刚说完,他又问:“去人间找魂,要如何能找到?”

    老头撩开身后一扇门帘,露出一面浮在空中的镜子,镜中幽深黑暗,不知通往何方。

    他语气依旧冷漠,头也不抬道:“你先进去,引路的鬼差会慢慢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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