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里的日子越来越难熬。因为没有父母参加家长会,班主任看我的眼神总是带着怜悯;因为没有最新款的文具,班上的女生们不愿意和我一起玩;更糟的是,班上有个叫张浩的男生,总喜欢找我麻烦。
"听说你妹妹在国外?"一天课间,张浩拦住我,"是不是你们家不要她了?还是她太讨厌了?"
"闭嘴!"我气得浑身发抖。
"哟,生气了?"他笑嘻嘻地推了我一把,"没人要的可怜虫!"
我冲上去想打他,却被轻易躲开,自己摔在了地上。周围响起哄笑声,我的手掌擦破了皮,火辣辣地疼。但更疼的是胸口那种闷闷的感觉,像有什么东西压在那里,让我喘不过气来。
回到家,妈妈看到我脏兮兮的校服和手上的伤,第一句话是:"又和人打架了?你就不能安分点吗?"
我想解释,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说了又有什么用呢?爸爸几乎从不回家吃饭,妈妈则总是忙着参加各种社交活动。家里常常只有我和王阿姨,而王阿姨除了做饭打扫,几乎不和我说话。
我开始做噩梦。梦里我总是在找书桐,听到她的笑声却看不到人,最后总会发现她站在很远的地方,我怎么跑都追不上。醒来时枕头常常是湿的,我不知道是汗水还是泪水。
二年级时,情况变得更糟。张浩和他的朋友们开始有计划地欺负我——把我的作业本扔进垃圾桶,在我椅子上倒墨水,体育课故意用球砸我。我向老师报告过,但效果只持续几天,之后他们会变本加厉。
"你该学会自己解决问题,"班主任这样告诉我,"不要总是告状。"
有一天,他们把我锁在了厕所隔间里。我拼命敲门、喊叫,但没有人来帮我。直到放学后,清洁阿姨才发现我。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妈妈正在客厅里和朋友喝茶。
"怎么这么晚?"她皱眉问我。
"我被锁在..."
"行了,快去洗澡,"她打断我,转向她的朋友,"这孩子总是邋里邋遢的。"
我站在淋浴下,让热水冲刷着身体,突然有种奇怪的想法:如果我现在消失,谁会第一个发现呢?是明天早上来做饭的王阿姨?还是几天后想起问我作业的老师?
那年圣诞节,书桐没有回来。妈妈说是因为外婆生病了,不方便旅行。我偷偷用王阿姨的手机给书桐打电话,但接电话的是外婆,说书桐去参加朋友的生日派对了。
"她很想你,"外婆说,"但这里的朋友很多,她过得很开心。"
挂掉电话,我坐在书桌前,看着窗外的雪花一片片落下。书桐在那里有朋友,有很多人爱她。而我在这里,只有一张她三年前画的画,和一群讨厌我的同学。
三年级开学第一天,我发现书桌里被人塞满了垃圾。当我一本本清理时,张浩和他的朋友们站在教室门口大笑。我的手指沾上了不知名的黏糊糊的东西,恶心得我想吐。但这次我没有哭,也没有告诉老师。我只是默默地清理干净,然后去洗手间反复洗手,直到皮肤发红。
那天晚上,我在浴室里用剪刀剪掉了一小撮头发。看着那些黑色的发丝飘落到马桶里,然后冲走,我感到一种奇怪的平静。第二天,我又剪掉了一点。渐渐地,这成了我的秘密仪式——每当我感到特别难过时,就会剪掉一点点头发。没有人注意到,因为我把剪掉的地方小心地藏在了其他头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