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婉希听到遥远的地方传来熟悉的铃声,不过声音很快就消失了,然而下一秒,那熟悉的铃声再次响起,赵婉希猛然坐起,胡乱抓了把头发,开始寻找手机,手机并不在平时放的床头柜上。铃声还在催促着,赵婉希将床上洒落的书放到一边,一把关上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将它和书本放到一边,终于在电脑下面看到了手机。
在赵婉希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铃声戛然而止,赵婉希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疑惑地躺下,最后赵婉希将手机放下,再次合上眼,困意袭来将赵婉希包围,可是一声铃声劈来,打破了困意。
赵婉希带着怒气接通了电话。
“喂,你不会还在睡觉吧。”杨语梦的声音清晰地传过来。
“不然呢。”赵婉希无力地说。
“已经八点了,都开始上课了。”
“我又不是老师也不是学生,我上什么课,作为一名无业游民,别说八点了,就算是睡到晚上八点都合情合理。”赵婉希越说声音越大,宣泄着自己的不满。
“说得也是。”杨语梦的声音有些底气不足,她干笑两声。
“我们应该不是大清早打电话问候彼此的关系吧,你最好有事值得早上给我打电话。”赵婉希快速地说完,她还没有完全苏醒,她一方面希望困意赶紧消散这样她态度会好一点,一方面又希望留住困意好在这通没有价值的电话结束之后继续睡去。
“我们当然不是那种关系并且我当然有事。”杨语梦用声调强调着“当然。”
“我要结婚了。”杨语梦恢复了最开始的音调。
“结婚?”赵婉希绕着头发重复。
“嗯,没错,结婚。”
“和谁啊。”赵婉希的困意悄然消散。
“和……人。”杨语梦缓缓说道。
“所以我想邀请你来给我当伴娘。”杨语梦试探地说,语气有些不坚定,声音也有些小。
赵婉希已经坐了起来,她靠在床头,思考着,她总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赵婉希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开口道:“我恐怕不行欸。”语气里似乎带着一些遗憾。
“为什么,”杨语梦慌张地说,“你不是没工作嘛,你多合适啊,而且趁这个机会出来玩玩,多不错你说是吧。”
“难道我不会去找工作吗?”赵婉希反驳。
“你要是找到了就不会在我打了三个电话以后才接起来。”杨语梦也反驳
赵婉希转转眼珠,故作遗憾地说:“我结婚了,结婚的人当不了伴娘。”
“你是从清朝穿越过来的吗?你这个思想,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不管,结婚就结婚,实在不行你和你老公一起来。”
赵婉希犹豫着怎么开口,杨语梦又再次抢先:“这样,你来的机酒我全包。”停顿片刻她又说:“好像这本来就是我要负责的对吧。”
“你结婚的时候也是这样的吗,嗯……”杨语梦停顿着,似乎认为这个不够有吸引力,过了一会儿她再次抛出诱饵,“这样,你来,我带你逛云都,免费地陪,肯定让你玩的开开心心的怎么样。”杨语梦再次不给赵婉希反应的时间:“不管了,我真的需要一个伴娘,这不是什么大型婚礼,没有父母,没有来宾,只有我和我爱人,以及一个伴郎伴娘,我知道是有点突然,但是我真的需要一个伴娘,不用管什么结婚不结婚,你就算离婚,离婚带两娃都可以啦,只要你能来,等一下,我不是诅咒你离婚,这只是一个比喻,你就当我个忙吧,江湖救急,以后我一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杨语梦连珠炮似的疯狂输出。
赵婉希似乎被杨语梦这一大串话淹没了,她一时不知说什么,两人沉默着,赵婉希突然听到了手机那头传来了熟悉的上课铃声,心想莫不是这世界的上课铃声都是这个吧。在上课铃声停止的那一刻她开了口:“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你答应了,太好了”杨语梦的话里洋溢着明显的喜悦,“不过需要提前声明一下,我只负责你外出的所有费用,其他人我就不负责了哈,好了,我要上课去了,再见。”说完就快速地挂了电话。
赵婉希将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再次躺了下来,睡意早已消散,但是此时还早,赵婉希还是闭上了双眼。
再次醒来,已是下午一点,赵婉希懒洋洋地看着窗外的阳光却仍旧不想起床,就着这个姿势,摸到了一旁的手机。
赵婉希看着还没解锁的手机屏幕跳出来的微信消息,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自从离职以后,退出那些乱七八糟的群聊之类的,她的微信还没有一下子收到那么多消息。
不过和上班时不一样,这些消息主要来源于两个人。
姜枫发来了很多消息,大部分都是她最新旅游地点的照片同时感慨自己没能同她一起去。赵婉希回复后,点开了另一个聊天框,是杨语梦发来的,现在二人的消息已经看不到验证请求了,甚至连早上那几个未接来电都看不到了。赵婉希快速扫过她发来的消息,疑惑地点开那个文档,目瞪口呆地看着文档的内容,明白了文档的名字——“赵婉希专属云都旅游指南”
新来的消息暂停了赵婉希震惊,是妈妈发来的,问赵婉希明天是否回家吃饭,赵婉希才意识到又一个周末来临。
她依旧没有和妈妈坦白已经离职的事实,甚至撒谎说自己需要去出差,于是登上了开往云都的飞机,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远,赵婉希的心情跃跃欲试,她不太爱出门,旅游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而这次的感觉和任何一次都不一样,这能够算是她的第一次单人旅行吗?
从严格意义上而言,似乎不是,赵婉希当天晚上被杨语梦接回家。虽然期末已经结束,但是作为老师的杨语梦需要处理学校相关事宜,因此第二天赵婉希独自在杨语梦居住的村子里逛了逛,第三天杨语梦处理完学校的事情,开始尽心尽力地履行承诺带着赵婉希到处逛。
杨语梦说得不错,云都气候宜人,东西也便宜好吃,来到这赵婉希心情确实不错。虽然和杨语梦还是不大熟悉,赵婉希出发前还有些担心,但其实没有那么糟,在不熟悉的人面前赵婉希更能做自己,她不需扮演“其实我过得很好”那样的角色。杨语梦和赵婉希也不会亲密地交谈,这样也好,心里话虽然象征着友谊的升华,可是心里话具有一定的重量,或许也会压在别人心头,成为负担。
赵婉希度过了愉快的四天,而这四天都没有见到杨语梦那个神秘的未婚夫,他还有学校的收尾工作,这几天就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里。
赵婉希本来就有点好奇他是个怎样的人,随着时间积累这份好奇只增不减。明天就是那场只有四个人的神奇的婚礼,说到这个赵婉希刚到的那一两天杨语梦经常缠着赵婉希询问她的婚礼细节,赵婉希才意识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样的感觉,她绞尽脑汁地应付那些问题,后来实在受不了,于是她又给自己编造了离婚的人设,至此杨语梦便再没提过,甚至为她们打电话时自己的失言道歉,赵婉希对此疑惑不解但是暗自庆幸不用再回答那些问题。
赵婉希洗碗时突然听到“当当”的声音,即使能分辨出是杨语梦的声音但是赵婉希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松开手里最后那个碟子。
“抱歉抱歉。”杨语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看样子赵婉希非常明显地被吓了“一跳”。
赵婉希一边说着没事儿,一边转过身面对赵婉希。
赵婉希绽开笑容,因为面前的杨语梦很……很有魅力,赵婉希认为这个词最恰当。
杨语梦穿着一件一字肩的白色裙子,胸前有两层荷叶边,袖口也是相呼应的荷叶边,贴合的腰身勾勒出杨语梦的曲线,层层叠叠的裙摆恰到好处地停在脚踝处,脚上是一双耀眼的红色板鞋。
“怎么样。”杨语梦说着拉起裙角,轻轻摆动身体,裙摆轻盈地随着她飘动,还有她那随意扎起的头发,却有几丝不听话地落在肩头此刻也在随之舞动。细长的眉毛下那双明亮的眼睛正饱含笑意地盯着赵婉希,杨语梦轻咬着嘴唇,扬起眉毛,期待着赵婉希的评价。
赵婉希笑着连连点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边说着“等我一下。”一边飞奔上楼。听到下楼脚步声的杨语梦转过头,看到站在楼梯上拿着相机的赵婉希。
杨语梦熟练地开着那个老式的面包车带着赵婉希在土路上左摇右晃,在赵婉希开始感到恶心的瞬间,车停住了。没等杨语梦说完那句“到了”赵婉希已经率先下车。
“你还好吧。”杨语梦停好车关切地问道。
“没事。”赵婉希摇摇头,新鲜的空气在体内循环,她感觉好多了。
“还要走一段路,车开不上去了,你可以吧。”
“当然。”
与其坐在车上左摇右摆,赵婉希认为不如下来走路呢。阳光已经褪去暴烈,此刻暖洋洋地洒在世间万物。赵婉希左右看看,旁边都是菜园子,种植着各种她认识的或不认识的菜。她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是跟着杨语梦默默地走。
赵婉希正盯着旁边那长势良好的茄子,就听到杨语梦说:“到了,当当当。”赵婉希随着杨语梦的手望去,看到了一大片格桑花。各种颜色的都有。
赵婉希忙跟上杨语梦的步伐,因为她刚刚过于惊叹而愣在原地片刻。
“这就是明天的婚礼场地。”赵婉希的声音从前面飘过来。
她们现在已经来到了格桑花前,看着这一大片格桑花,赵婉希感觉心情好极了,杨语梦似乎也一样。她的声音有藏不住的喜悦。
“这块地是我们租的,他一直对养花弄草很感兴趣,你也看到了,院子里那些花也都是他种的,后面说要挑战种菜,却没想到先种了她们。”赵婉希看到杨语梦脸上闪过一丝喜悦却强装出嫌弃的表情,但是最后表情还是柔和了下来。“他说等花败了,就种茄子,西红柿,生菜,白菜那些,我觉得这主意不错。”杨语梦点着头说。
这天,赵婉希为杨语梦拍了很多照片,直到太阳彻底下山,夜色慢慢降临,她们才重新开着那辆面包车回家。
赵婉希躺在床上,明天一大早他们就要出发,她应该早点休息才是,于是她逼迫自己闭上眼睛,但当身旁的手机发出声音,她还是打开了手机。
【猜我找到了什么】
赵婉希还来不及回复,一连好几张照片闪现出来,紧接着姜枫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我找到高中丢失的胶卷了】
赵婉希浏览着照片,那是高三那年冬天,那是高中三年唯一下雪的冬天。赵婉希点开一张照片,看着上面青涩的自己还有好久没看到的短发版姜枫以及和现在一样戴着眼镜的沈南秋,还有……已经断了联系的林静川。
闹铃突然响起,赵婉希迷迷糊糊地将杯子拉高,然而却听到了手机掉落的声音,赵婉希半坐起身,睡眼惺忪地盯着在地上还兢兢业业响着的手机,无奈下床将手机拾起。
赵婉希接连关掉几个还没来得及叫唤的闹铃,将它们扼杀在摇篮里。
有新消息,赵婉希解锁手机打开微信,映入眼帘的是昨天姜枫发来的照片,赵婉希看着照片微微皱起眉头,新消息再次在屏幕上方冒出,赵婉希点了进去。
赵婉希轻轻敲了敲虚掩的门。“请进。”杨语梦清脆的声音响起。
杨语梦从梳妆镜前回过头。“我来得可真快。”说完又对着镜子画眉。
“怎么样,我这个妆。”赵婉希慢慢走近杨语梦,盯着她的脸一边点头一边说,“很好看。”
杨语梦对着镜子,双手揽着头发比划着,“头发怎么弄比较合适,散着?好像不行,风会吹乱吧?扎起来会不会太普通了。”说完又放下双手,头发摆脱了束缚,晃动着,最后以一种它们舒适的姿势定住了。杨语梦看着镜中的赵婉希,企图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建议。
“有头饰吗?”
“无。”杨语梦说,又开始试着将头发盘起来,“什么都没有。”又补充道。
“要不就散着吧。”“要不带个花环。”二人同时说。
“没有花环。”杨语梦微微歪头看着赵婉希说。
“院子里的花能摘吗?”
杨语梦突然眼睛发亮,“你还有这一手呢,当然,想摘多少都可以。”
赵婉希蹲在院中,一边思索着,一边谨慎地挑选自己需要的花,赵婉希看着剩下的花,肯定不能扔掉,于是她又做了一捧小花束当作捧花。
赵婉希满意地拿着花环和花束,兴高采烈地小跑进屋,听见厨房传来声音,闻到食物散发出的最原始的香味,想起杨语梦和她说的,他们正在准备婚礼上的食物。
她快速走向杨语梦的房间,房间敞开着,房间除了杨语梦还有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赵婉希看着二人的背影,微微一笑,轻轻敲了敲门。房间里的两个人似乎吓了一跳,二人拉开一点距离,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外。
赵婉希看着面向自己的二人,她终于见到了男主角,可是这人长得好像.......赵婉希想起捡起手机打开时看到的那张照片,他长得好像林静川。
不对,他就是林静川。
“杨语梦的未婚夫是林静川?”